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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最后的生命之火》——陈孟菲(烟台大学文经学院)

文章来源:胶东在线烟台大学生网发布时间:2017-09-14 09:21:01

  我爱大自然,

  其次就是艺术;

  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;

  火萎了,

  我也准备走了。

  ——杨绛译

  这生命之火,不仅照亮自己,也照亮了别人。我是多么幸运,因为我遇见了杨绛先生,遇见了这样高贵的灵魂。它如同一位智者对一个无知的孩子谆谆教导,让她豁然开朗;它如同丝丝春雨浸润一个干渴的心灵,让她丰盈而饱满;它如同一轮明月,盈盈光芒铺满灵魂的每一个角落,让她清明而透彻。

  杨绛被钱先生称为“绝无仅有地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:妻子、情人、朋友”,又把女儿钱瑗培养成了“生平杰作”。有学者说“20世纪中国文学界再没一对像钱钟书和杨绛才华高而作品精、同享盛名的夫妻了。”

  爸爸不在家的日子,母女俩相依为命。妈妈怕鬼,女儿时刻陪着她;妈妈少决断,女儿为她做决断;妈妈老了,女儿百忙中也要抽空陪妈妈;妈妈耳朵背了,眼睛花了,记性差了,女儿就充当妈妈的耳朵、眼睛和主脑。她们互相陪伴,彼此需要。

  他们仨拼尽全力只为能够日日生活在一处,只因在一起的日子有太多的默契和欢愉。他们一起散步,一起玩文字游戏,一起“探险”,一起学习,一起进步,一起分享生活中每一份感动和美好。

  多么美好温馨的日子,并没有持续太久。人如灯豆,生命脆微。“一九九七年早春,阿瑗去世。一九九八年岁末,钟书去世。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。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。‘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’现在,只剩下了我一个人。”

  钱钟书先生走后,杨绛曾经说过:“钟书逃走了,我也想逃走,但是逃到哪里去呢?我压根儿不能逃,得留在人世间,打扫现场,尽我应尽的责任。”

  杨绛先生用了无数个日日夜夜,将钱钟书留下来的零散残破的手稿,一张一张精心拼贴起来,井井有条地整理好,并继续付梓。

  “每项工作都是暂时的,只有一件事终生不改,我一生是钱钟书生命中的杨绛。”

  拼贴书稿成为杨绛晚年最大的动力和压力,她每天把手稿摊一桌子,一点点地粘贴。杨绛多次说:“我来日无多,总怕来不及做完这件事,常常失眠,睡不着觉。”

  睹物思人。在拼贴书稿的日子里,杨绛是怎样的心境,无人知晓。

  在旁人眼里,杨绛一向内敛而节制,而在内心深处,她的思念和忧伤是坦露的。但是她小心收着这些隐秘的心思。

  在爱女、丈夫相继辞世之后,时年已近九十高龄的杨绛开始整理钱钟书留下的手稿与中外文笔记,并翻译柏拉图的《斐多篇》。

  笔耕不辍的杨绛先生靠着生来的坚倔,将钱钟书先生留下的大量读书笔记补上,使得钱钟书仍然不断有作品出版,使世人得以了解一个文化巨人丰富的精神成果。随着人类进入新的世纪,杨绛先生再一次进入了新的人生境界。

  2003年,《我们仨》出版问世,这本书写尽了杨绛对丈夫和女儿最深切绵长的怀念,感动了许多人。

  时隔四年,96岁高龄的杨绛又推出一本散文集《走到人生边上》,探讨人生的价值和灵魂的去向,评论家盛赞其文字“具有初生婴儿的纯真和美丽”。

  2014年,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杨绛先生会封笔之时,她又为《洗澡》撰写续作《洗澡之后》,收入怀念丈夫钱钟书与女儿钱瑗诗作的《杨绛全集》亦如期出版。

  “一个人活到一百岁,女儿走了,丈夫也走了,她一个人能这么挺下来,不容易的。”钱钟书的侄女钱静汝感慨地说。

  我们不是一个人,幸福的时候不是一个人,痛苦的时候同样也不是一个人。除了爱情和亲情,还有很多理由值得我们活下去。为了纪念,为了怀念,为了守护所爱的人留在这个世界的一切。爱到深处,不怕死;爱到最深处,敢于独生,并且要活得很精彩。

  茨威格说,勇气是逆境当中绽放的光芒,它是一笔财富,拥有了勇气就有了改变的机会。杨绛先生在生活的逆境里,没有一蹶不振。遭受一场场的打击,杨绛先生却将之看作很好的磨练,又让自己的修养上升一个境界。她曾说:“如要锻炼一个能做大事的人,必定要叫他吃苦受累,百不称心,才能养成坚忍的性格。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,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,不同程度的效益。好比香料,捣得愈碎,磨得愈细,香得愈浓烈。”

  勇气,是面对挫折的坦然;勇气,是面对死别的释然;勇气,是面对死亡的平静。愿我们都能向杨绛先生一样,拥有独生的勇气,燃烧着熊熊的生命之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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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司友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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